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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示人本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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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楚楓?

蕭予戈微詫,好在面具遮擋, 不致太過暴露。

“炎狐君?我竟不知你也與朝堂扯上了幹系。”南楚楓的打扮與當日在京外攔截蕭予戈時所用的無異, 說話時, 嘴前的白巾因著氣流微微朝上翻起。

蕭予戈冷笑一聲,“我不過是好奇紀大人養著的鳥兒罷了,怎就是與朝堂有關系了?先生這話還真是有趣。”他朝前走了幾步,餘光穿過身旁的鐵欄,朝角落隨性屈膝坐著的人面上掃去。感受到目光的男子稍稍仰起頭, 輕笑出聲。

姜昴?他怎麽在這兒?蕭予戈心裏升騰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。

“姜昴何德何能,竟引來兩位英俠相救。”他直了直身子,右手依舊懶洋洋地搭在膝蓋上,“難道二位就不怕惹火燒身嗎?”

南楚楓別他一眼, 沈默不語。蕭予戈上前撥弄門上的鐵鎖, 問南楚楓是否攜帶鐵絲等物, 南楚楓搖頭。

“炎狐君貿然出手,就不怕遇上陷阱麽?”南楚楓說話時, 眼神不住在他腦後的細帶子上徘徊, “眼下相較於救人,我反倒更好奇你這面具底下長著的究竟是什麽樣的面龐。”說著,伸手就要去解他的帶子, 蕭予戈當即擡手拍去,朝一邊退了幾步,“還請先生顧及江湖道義。”

“江湖道義?這玩意兒我對任何人都有,唯你不成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不喜歡就是不喜歡, 哪來這麽多理由?”

蕭予戈忍不住蹙眉,這人果然難纏得很。不等他感嘆完,長臂已朝他臉上伸來,蕭予戈伸手一擋,被動地跟他過了幾招拳腳。鐵屋內的姜昴瞇瞪著眼,自顧自打了個哈欠,尋了個舒服位置躺好,就這麽靜靜看戲,時不時還叫兩聲好,硬是將這龍虎鬥襯得像場武生戲。

二人你來我往,交手約摸數十招後,蕭予戈略一失神,被南楚楓手中小刀割斷面具細繩。他心道一聲不好,舉手按住快要掉落的狐貍面具,繼續同對方打鬥。南楚楓這人看準時機,不住朝他反手處攻擊,令蕭予戈防不勝防。蕭予戈的功夫雖說還能在江湖上排上號,但依舊不及身經百戰的南楚楓,被對方逼得節節敗退。最終實在無法,只能在對方不經意暴露出破綻時出擊以提供逃離的時機。

南楚楓望著前方黑得不見五指的階梯,似笑非笑地甩了甩自己發麻的虎口,轉身回道鐵屋前,單手扯斷嬰孩手腕粗細的鐵鏈,推門招姜昴出來。姜昴搖頭晃腦,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肩膀,在燭光前顯露自己青紫不斷的臉頰,笑道:“好好的美男子被折磨成這副模樣,日後傳出去我還怎麽討媳婦?”

“媳婦的事兄弟自會幫你留意。”

姜昴齜牙咧嘴地捂住手臂上被南楚楓打中的傷口,“你就這樣惹了那位炎狐君?不怕人家到時候報覆你麽?”南楚楓微笑,依舊保持先前按虎口的動作,“我還就怕他不記仇。最好多來幾次,讓我好好瞧瞧究竟是什麽牛鬼蛇神。”

“不過說句實話,一碼事歸一碼事,我還是很不喜歡你。等我這些亂七八糟的傷好了,咱們可要再切磋一回。”

“隨便你。”

南楚柳陪著姐姐處理縣衙內的雜事,見天色越發昏暗,南楚杉便大手一揮讓妹妹先行回去。南楚柳樂得自在,寫完最後一行字,將手中的筆一丟,哼著小調就出了書房,留姐姐在身後暗自搖頭。行至後院時,南楚柳見一人在門前縮頭縮腦,心裏不覺有些好奇,湊上前瞧了瞧,還使壞地往對方耳邊吹了口氣,激得他一陣輕顫。

“楚,楚柳?你怎麽還在這裏?”原是蕭衛。

南楚柳收回身子,伸手摩挲下巴,“我自然是在忙公事。你呢?在這兒鬼鬼祟祟的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偷什麽東西呢。”她忽然瞪大眼睛,“你不會真的想偷東西吧?”蕭衛當即有點慌神,趕忙擺手,“我才沒有這個想法。再說了,環海縣衙有什麽好偷的?難不成是要偷大人的衣物和鞋襪麽?”

“縣衙當然有可盜的東西了。譬如卷宗,譬如人。你說是不是?說起來,門口那個鼓槌似乎也值點錢。”

蕭衛皺眉,很快又笑開,“楚柳你又開始胡說八道。好了,不同你瞎胡鬧,你這是要回去了麽?”

“不然你覺著大冷天的站在這兒吹風很有趣?”

聞言,蕭衛讓出條小道,還主動開門送她出去。南楚柳若無其事地出巷,很快又拐進邊上的窄巷子,攀到一邊的粗樹丫上偷看。約摸一刻後,小門再度開啟,探出蕭衛來回張望的頭來,像是確保無誤,他這才鉆出身子,關好門朝前走去。南楚柳盤算好距離,跳下樹枝悄悄跟在他身後。

蕭衛依然是在先前的小亭子裏會的友人,對方的面容隱在陰影裏,讓躲在石塊後頭的南楚柳犯難。好在這回他們不鬧什麽話家常的戲碼,只簡單寒暄幾句就進入正題,南楚柳只聽得只言片語,零碎的字眼東拼西湊,既不成句,更不成段,叫人心焦。

“你真的打算帶元寶回去交差麽?”許是夜風的協助,蕭衛的問話竟清晰地飄進南楚柳耳裏。

帶元寶回去?南楚柳有些驚訝,在她的印象中,身帶這個任務的人似乎只有……

“不想。”

“你同你爹還是不能和好麽?”

“我沒有爹。”

蕭衛的聲音微微放大,“你有爹為什麽不認?我都沒有爹了!虛,你莫要再耍孩子脾氣。”

虛?鄭家二十八星騎之一的虛?

易茗棠?

南楚柳這一路幾乎都是恍惚的,敲門時雙手不住發抖,前來開門的南夫人詢問是否身子有恙,她用力搖頭,拖著身子回到臥房。

停在巷口的蕭予戈深深望南府門口的大紅燈籠一眼,返身離去。剛進縣衙不久,就見南楚杉迎面前來,不禁笑著上前問道:“師爺這是打算回去了麽?夜深露重,多加留神為上。”南楚杉頷首,“大人這食可是都消盡了?”

“還餘著幾分。”

“如此便好,那我也能放心回去。若餓著咱們環海的大老爺,還真是不知該如何向百姓,向上頭交代。”

“師爺言重。”

南楚杉躬身,側過他的肩膀向前,走遠兩步,仿佛想到什麽,轉身問道:“永樂可還記著幼年時同我說過的暗號?”

“五一三七麽?怎的提起這事了?”

“無事,只是偶然想起往事罷了。”南楚杉淺笑,重新走自己的路。蕭予戈對著她的背影發了會兒神,也往書房去了。

書房內多出一人,蕭予戈視若無睹地關上門,回到椅上坐下執筆處理收尾剩餘的公務。

“你就不想知曉我為何在此麽?”易茗棠提壺倒了杯茶,凝視豎立著的茶葉桿,嘖了一聲,“還真是不吉利。”

蕭予戈低頭寫畫,聲音淡漠,“若為了楚柳前來,不必多言。清官難斷家務事,感情的事還是你們由自己分辨罷。”

“你與南家二姐的,難不成就能斷明了?”

“正因為說不清,道不明,所以才不刻意理睬。”蕭予戈在硯臺邊上別去多餘的墨汁,“紙終究包不住火。你的身份楚柳早晚都會知曉,如今就看她如何面對。”

易茗棠仰脖灌茶,“那你的事呢?你那些事可比我的來得嚴重許多。據我所知,現在就連南二姐都開始懷疑你了,蕭三哥,莫要在騎虎難下的時候才知何事不可為。”

“你與我是一條船上的人。一榮俱榮,一敗皆敗。”蕭予戈說這話時,手中的筆在紙上畫出剛勁有力的一道直線,“你眼下公然出現在環海縣衙,就不怕被人瞧見告密麽?”

“我不過是來提醒你,那位可還等著你的喜訊。時日無多,還請蕭三哥好好把握。”

“回去罷。”

易茗棠嚼碎茶葉桿,動動喉頭咽下,擱下杯子起身,在門邊停住腳步,“有時我真看不懂,你究竟是為誰在奔走。”

“你不也一次次地違背自己的本意麽?我們兩人,半斤八兩罷了。關好門時伸手晃一晃,盡量關得嚴實些,我可不想再染風寒。”

門外傳來兩下吱呀聲,隨後是遠去的腳步聲。

蕭予戈放下筆,靠在椅背望房頂,瞧得有些乏味,又將目光投向四角,幽幽嘆出一口長氣。

“千真萬確麽?”南楚杉在聽到妹妹有些錯亂地說完一通話之後,如是發問。南楚柳用力點頭,高舉右手三根指頭,“如有一句作假,就讓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。”

“得了吧,我可不想被易茗棠那個臭小子追在身後瞪。”南楚杉調笑,“可是,你說易茗棠是二十八星騎的虛,這會不會太奇怪了?要知道,二十八星騎的門檻雖然不高,但唯一的條件就是孤兒。易茗棠的娘親雖說是外室,可怎麽說也是易大人的子嗣,怎就成了‘孤兒’?”

“我哪知他那個鬼面具裏到底藏了什麽藥。不過,前有蕭衛,後有姜昴,現在又來一個易茗棠。倘若那位知曉咱們與這些個星騎之間有聯系,會不會對鄭家不利?”

南楚杉沈吟半晌,搖頭表示不知。姐妹倆好一陣發愁,俱是無招。就在南楚柳打算再說些什麽時,房門陡然被人用力推開,四目一齊投去,只見南夫人抱胸跨門檻入屋,單腳朝後蹬了兩下,關好門坐到姐妹中間。

“你們談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,犯不著使眼色打算隱瞞。”南夫人揪下桌上碟子裏的一顆紅果丟進嘴裏,“小柳兒這一面厭惡人家,一面又這般上心他的性子究竟是隨了誰?我不知那位現在的脾性,但與鄭、易兩家的人走得太近著實不妥。”

南楚柳垂下頭絞手指,南楚杉問道:“當年正是不想卷入黨派紛爭,南家才避居環海,爹甚至還遁入空門,難不成那位還不肯放過我們麽?”

“放過?我的小杉兒,你這是在說什麽糊塗話?只要南家存在一日,就提不上什麽放過。他啊,註定是不會讓我們安生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焚林有兩個含義。

你的好友【姜昴】、【南夫人】已上線。

蕭大人知曉南楚楓的江湖身份,南楚楓不知道,純粹討厭炎狐君,僅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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